十月底刚好出差重庆,偶遇谭木匠工厂两年一次的职工动动会。
重庆的早晨,秋凉微寒,薄雾笼罩,为了参加早上的升旗仪式及开幕式,东方尚未破晓就穿破薄雾披着露水,循着工厂操场的方向轻踏......花园式的工厂就像披着薄纱的少女一般笑意盈盈。
早就知道谭木匠工厂900多号员工中有着近半数的身体有不同程度残疾的员工,却一直未曾谋面,因为来得早,跨过石拱桥拾级,在凉亭边寻了个好角度捕捉那些传说中的可爱的人,或拄单杖、或拄双杖、或单腿、或弃杖侧身大幅度才能迈身、身材短小感觉擦地而行的......镜头中随着焦段的变化他们越来越近,好想上前扶她一把替她使劲,心在为之一痛的同时按下了快门。
参赛 8 个队的运动员响亮地喊着自己队伍的口号,撕裂薄雾,徐徐穿过茂密的绿植隐隐从远处传来。林萌道上各支队伍精神焕发着装整齐,队伍中有很大一部分运动员听力障碍者,前排领队既要喊话常人又要“指手划脚”配以表情向听力障碍者传达要求,故此,队伍在手势挥舞的忙乱中乱而有序。队伍按顺序入场,前排指挥用力跺地打着节奏为的是让听力障碍者感知步伐鼓点,队伍侧拍高低悬殊落差异常,正拍会因为拐杖的左右挪腾让队伍绵柔。
国歌的激昂中千人合唱,五星红旗随着注目礼缓缓攀升,美好就在不经意间开始了。团体体操是运动员参与度最高的一个项目,各队伍按照高矮秩序面对主席台有序排开。主席台右侧摆放着数排凳子,腿脚不便的运动员坐在凳子上也要坚强地参与体操比赛,有的运动员几乎是爬上凳子的,她爬上凳子的那格瞬间让我想起朱自清的《背影》中的父亲爬上月台后掸掸身上的尘土的样子。上肢的动作她们整齐化一,待下肢动作时有的伸了仅有的左腿有的伸出右腿,她伸出的不是腿是坚强、是自立、是前方......
拔河比赛中,她们有的只能在旁边静静的看着,随着一声哨响,前排动动员扭曲的脸仿佛也在使劲,她们站在各自的队伍两侧扮着夸张的笑脸喊着:“加油!加油!”,赢了笑得灿烂,输了也有失望但随即化为纯真的笑脸。
广场舞比赛现场四周围了个水泄不通,音乐一起,运动员随着节奏扭动身姿,自然律动。舞者中不乏听力障碍者,旁观者难于发现有什么不一样,有些扭腰提臂的动作韵律而灵动,有些动作又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他们脸上洋溢着脸意,幸福而满足……
篮球场上那是汉子的表演,球是圆的顺滑而迅速,有支队伍队长是聋哑人,敢情在瞬息万变的对抗赛中通过手势传情达意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他们做到了,而且在惊呼声中接二连三地在空中划出弧线。期间有不规范的动作裁判吹响口哨他们全然不觉尽情享受运动带来的快乐反而赢来阵阵掌声,那是美好的静寂的鼓励,待反应过来时双手一摊幸福的无辜……
乒乓球场、羽毛球场、呼啦圈、盲人击鼓、同舟共济、踢毽比赛的项目时不时地传来欢声笑语……
谭木匠让一群人因为一把梳子而相聚,通过我的描述如果您以为她们是悲悯的或者说是可怜那你就错了,她们脸上的笑是纯真的,是发自内心的快乐,他们的眼睛清澈而明亮看不出丝毫杂念。运动会间隙三五人席地而坐,有人说他们远比我们单纯、远比我们容易满足,反倒是他们的快乐感染着我们,物欲横流的社会他们是一股清流,让人安静。
谭木匠梳子造型优美、线条流畅、色彩丰富、手感细腻都是因为工厂的几百位可爱在家人的静心打磨才得以完美呈现,待我们参观工厂生产车间,她们在各自岗位心无旁鹜认真完成各自工序,那认真劲、那善待梳子的模样特别特别美好,仿佛每一把木梳,都带着他们的手温,仿佛每一道光泽,都停留着他们专注的目光。是他们的雕刻,赐予每一把木梳于生命,是他们的打磨,献给生活于最动人的赞歌......认识到这一群兄弟姐妹才知道谭木匠的难能可贵,认识到这一群兄弟姐妹之后才知道自己多么的渺小。
谭木匠,我想我是爱着您的!
最后以她们在工厂组建家庭的幸福来结束偶遇之旅……